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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在大山里

2001-02-14 来源:光明日报 ■潘琦 我有话说

有位哲人说过,爱情的意义就在于帮助对方提高,同时也提高自己,唯有那因为爱情而变得思想明澈,身手矫健的人才算爱着。

我认识的一对夫妻正是这样地爱着。

他们原本在城里过得好好的,有自己的房子,自己的生活,自己的事业,虽然不很富有,但也算过得愉快、安逸、舒适。

在岁月流逝之中,他们感到夫妻之间的感情像月色荷塘中无根的漂萍一样,空荡荡虚晃晃的。大约是几年前他们爬山涉水探望跟他们一起生活多年的小保姆。大山里的天像宝石一样的蓝,山像翡翠一样的绿。由于缺钱、缺物、缺技术,大好的资源无法开发利用,山里人仍很贫困。回到城里,小两口不谋而合,都说喜欢大山里的生活,爱那里的树,那里的水,于是开始谋划创建家庭农场,把一份爱献给大山。

两年以后的秋天,我们应邀到他们的农场作客。山上已经结出他们亲手种下的果实。在和这对青年夫妇的谈话中,我们得知两年的奋斗,两年的艰辛,实在不容易。女主人刚来时,体质很虚弱,这里劳动强度很大,又是在野外作业,好几次昏倒在山里。她说,那时我们相怀善意,心境从容,互相支持、鼓励。但在世俗的现实生活中,人们都不理解,说我们在城里活得不耐烦了,自找苦吃!这里有人会将我们的婚姻看成是间昏暗的屋子,他们认为在一起卿卿我我,相拥漫步,或花天酒地,才是爱情的阳光。我们夫妇俩很平凡,很渺小,都微不足道,但因为我们相互交流着信心、勇气和胆量,我们承受了原以为承受不了的东西。我们把劳动作为爱情的真谛,作为我们平凡婚姻生活的添加剂和催生剂。当我们一起出门、一起上山、一起劳动时,便重新经历一次爱情和浪漫,分享劳动中的艰辛与快乐,从而使我们的婚姻受益无穷。

当现代人的物质生活日臻完善和豪奢的时候,人们对精神生活、文化生活的渴求也会越来越强烈,越来越紧迫。而劳动不仅可以调整人的身体,人的情感,更重要的是可以调节人的心灵,人的思想与道德。这对年轻夫妇经过实践的体验,由衷地赞同我的说法。女主人深情地说,当茫茫苍苍的夜色里,远山呈现一线淡晕,在月亮即将升起来,渐渐地、渐渐地露出半轮淡黄色的脸庞的一瞬间,我们都很激动。大山是出奇得静蓝。我们一起坐在房前的大树下,抬头看这美丽的夜空,美丽的月色,有一种难以言状的亲近与甜蜜。女主人说,当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时,我看见我丈夫正从飘动着晨雾的山中走来。他习惯大清早到山上走走,看看果树和其他作物。望着他已被露水打湿的裤腿、沾满了鲜艳花瓣的鞋子,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,生活中处处都有艰辛,都有美,都有迷人的芳香。

男主人是一个扎实、真诚、厚道的人,言语不多,却很有思想,有一种处事稳妥、善于安排生活的智慧。这是一种责任感强、爱心宽广、人情味浓的男子所独有的魅力。他知道我们要来,特意准备了一桌原汁原味的山野饭菜请我们吃。饭桌上,男主人眸子里闪过一丝光晕。他频频给妻子夹菜———多么甜蜜的家庭!

妻子拍了拍他的背招呼他坐下,又指着大伙,微笑着说:“吃吧,大家一起吃,都是家常便饭!”

他才醒悟过来,忙举杯敬酒。他的妻子轻轻地笑了。我也笑了,笑他们相敬如宾,笑他们的潇洒、真诚。他说妻子很辛苦,每天整理家务,还要上山劳动。劝她多休息几天,她说什么也不肯。你说该不该慰劳慰劳!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。女主人婉然一笑,脸上泛出红润。

秋高气爽,太阳仿佛给大山镶上了金箔,亮晶晶。山上一片果林,绿油油。我提议为他们夫妇拍个照,他们愉快地答应了。背景就是如诗如画的大山、果林、鲜花,夫妻俩紧紧依偎在一起!

我原本担心这里的荒旷与艰辛会使这对夫妇不堪久待。看来,我错了。久在市嚣中载沉载浮,这是一块洗涤尘心的净地。短短的接触,使我获得某种感悟。一切困惑、困难、困苦都可以克服,重要的是从混沌的生活中滤净自己的情感。人类的灵魂从来都是不羁的,这对年轻夫妇之间的爱却深深地扎在大山之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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